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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本長篇小說是因為摳界先生一直推薦看公視的戲,還有丟給我一篇網誌文章,推薦九把刀的【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還有這一本【危險心靈】,終於引起我的興趣,把它們默默記在心裡。 

那天在公館等秦大娘,去人很多的誠品裡消磨時間,找到了危險心靈,看了第一頁的楔子,就決定把它買了下來。

 ''我的內心根本就是仙人掌,不管我試圖說什麼或著寫什麼、畫什麼,到最後它們全都變成了仙人掌的刺,螫得別人哇哇叫。'' 

這一本書的男主角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叫做謝政傑,可以叫他小傑。連鎖反應的故事,起始於小傑在課堂上看了一本限制級漫畫,叫做聖堂教父。這也許是他人生災難的開始,也許是他人生一大轉變,也是其他人生命的轉折點。 災難的開始是,小傑在班導的數學課上看漫畫,被沒收,在講台前罰站;罰站的時候其實不是刻意想搞笑,卻被以為搞笑,然後被踢到教室外罰站;如果沒有被踢到教室外,就不會盯著上體育課的女生笑個不停,然後再被連人帶桌椅驅逐出場,罰坐在課堂外上課七天。作者用小傑的人稱寫著:我猜想,我可能是台灣第一個被關在籠子外面的受刑人。 

嗯,我喜歡這個說法。九年的義務教育外加高中的三年,對學生來說,是不是等同於一間換一堅不同規矩不同標準不同目的的監獄。書本後面的介紹寫著:''如果一間間應該傳出學生嘻笑聲的教室,聽不到嘻笑的聲音;應該充滿健康活蹦身軀的操場,看不到活蹦亂跳的身影,那麼它跟長達十二年的監獄刑期有什麼差別?'' 

在升學率至上的學校,常常音樂課、工藝、家政課、體育課這些無關緊要的課程,都會被挪作他用來衝刺。常常為了要好管教學生,會有許多的規矩,標準、考試,每一個學生只能在十分鐘的時間內喘氣,甚至是連喘氣的時間也沒有,因為也許下一堂課又是一次小考。 

前幾天看了草剪剛「TEAM」日劇特別篇1,傍晚的校園裡發生了一件蹓狗北北被連刺13刀致死的命案,現場遺留著一隻手機,隸屬於一名該校女學生所有(深田恭子飾)。理所當然它是首要嫌疑犯,雖然有說她的不在場證明,也就是補完習回家吃飯,不過警方調查發現,它的父母在前兩天就因為不明原因離家,因此並無第三者可協助證明。後來經過明查暗訪後,原來這名女學生平常會對父母親施暴,時間長達半年以上。父母親承受不了每日面對女兒陰晴不定脾氣的壓力,和隨時隨地會被殺害的恐懼,於是雙雙棄家。女學生冷酷的出示小刀,表示人是她殺的。因為失去了平日洩憤的管道,於是將壓力發洩到蹓狗北北身上,因為狗對她叫,北北不但沒制止,還在旁邊笑,於是他變成了她的敵人。 

這乍看之下,是會嘆息著''這個世界真的沒救了'',女學生面無表情的承認她的罪惡,但她其實也很明白她有未成年的優勢,如果戲演到這邊,就把學生移交法辦,就算她出來了,這個世界對她來說還是一無可取的。 後來經過草剪剛的探訪發現,原來女學生的班級,是一間規矩超嚴格,連擦汗脫外套都要舉手發問的班級,班導罵人也絲毫不留情,數人是一隻一隻的數。升上三年級的上學期,她被導師欺負,原因是因為她上課喜歡看著天空,很安靜。導師就不准她在教室上課,罰她去圖書館自修,一整個學期,沒有同學敢跟她講話。下學期開始,她終於可以回班上上課,卻從老師的辱罵和嚴厲,在拿捏上課的分寸中累積了巨大的壓力。班導師為什麼會這麼的嚴厲,原來是因為他被其他的老師排擠,被趕出導師辦公室,只能窩在化學準備室中,於是開始欺負學生,在指責和批判中他找到出口;為什麼欺負這個女學生,因為她很安靜,不會反抗。在學校扛著壓力的她,表面上隱忍著、平靜著遵循規則上課。後來有一次在家裡摔了東西,突然發現隔天上課的心情就很平靜、也更能忍耐了。於是就開始在家裡發洩,從一般的東西、到對父母施暴。 

這是一連串、環環相扣的因素造成的悲劇。蹓狗北北北只是這個事件最單純的受害者。女學生也是、其他學生也是,學生父母也是。 


為什麼突然提到完全不相干的日劇,是因為危險心靈裡面有一段是講到,當學生、家長和老師、學校的衝突演變到對質、協調會、教育部前聚眾抗議,一起抗議的除了有許多中輟生,還有許多找不到出口的學生。在抗議夜晚、登台唱了一首''阮若打開心內的門''的沈韋,在某一天的夜晚選擇提前結束他年輕的生命,從十三樓跳下。遺書裡抗議著龐大的課業壓力。沈韋媽媽哭著追打小傑說,為什麼要說那些話、為什麼要作那些事、為什麼要喚醒他,叫他承受他無法承受的難過?為什麼要害死小韋?沈韋爸爸拉著她說,不能怪人家,是小韋自己不開心。在看到這邊的時候,我的眼淚無法抑制的從眼框中流下,一直到故事的末端,我的眼淚沒有停過。那是一種很深沉的難過。 


也許小傑和媽媽的一時的決定,在眾多人事物的運作之下,慢慢演變成連她們自己也無法掌握的局面。不過沈韋也許就是這個社會中許許多多多我們曾經看到找不到出口的資優生,還記得曾經看到這一類新聞,也不是不曾想過這些孩子怎麼這麼不會想,只是,如果你也曾經有被問題困擾著,沒有人可以講、沒有人願意聽、沒有辦法反抗、沒有辦法改善,找不到問題專屬出口,你就跟身處密室裡面沒兩樣,那樣的空間你只會想解脫,就是這麼簡單。 


書中的小傑,有海外的同年齡的學生寫信支持他,因為他也是因為不能適應台灣的教育模式被逼到出國唸書,被層層考試、升學壓力壓的喘不過氣的台灣學生,其實能力是不輸美國的,但是,再經過十二年的教育後,我們的年輕人的競爭力卻遠遜於美國,有沒有想過為什麼?結果有問題,那麼過程就有問題!過程有問題,為什麼沒有人去修正這個問題?喔,不是,有人去修正,但是越抹越黑、越改越糟!因為教改的緣故,如果身為公立學校導師,面對學校與教育部要求的教學法只能感嘆,不能教太深,課本內容有帶到就好,而那些要求好成績、才能上好學校的家長與學生,希望其實是寄望在課後的補習教育。 但是嚴苛的教學方法仍然是有市場需求,正好符合那些求好心切的學生與家長,學校老師沒教好的,補教業和參考書來負責;學校老師不敢打的,補習班老師打,打的比爸媽還兇!你看看,學生與公家養的老師,白天花了那麼多的時間在學校,納稅人繳的錢用在這兒,學生就應該在這一塊受的最完整的教育;但是,學生''最重要''的學習,其實是等下課去的''補習''。補教業的老師,賣的就是用極短時間,調教出"高濃度"的營養補給,讓學生快速吸收,好讓他們把在"上學時間"浪費的補回來。這不是本末倒置嗎?您說,我們能不感謝教改,讓家長不只要辛苦賺錢繳稅,還要多一份給給補習班、買參考書嗎? 


我想起我的國中,那個時候明星資優班的班導師課後數學補習班很有名,老媽透過親戚介紹,把升上小四後數學就糟糕到不行的我引薦進去補習。很小間很小間的教室、座位空間擠到不行,屁股大一點的人起身都會擔心會打翻後面的人的鉛筆盒。教室要從隱密的小巷中穿入,在從房子的斑駁的鐵門進入。每次小考考不到70分的就要被打手心,我每次都被打,因為不知道為什麼我都照著老師教的方法寫,可是答案就是不對。在那個滯密的空間,看著收了很多錢但是臉還是很臭、臉色很像得了肝病還是肺癆的老師,呼吸著老舊冷氣機打送出來的冰冷空氣,我覺得自己如果一直這樣上課下去,我的臉也會變成跟他一樣。後來好像是補習多少有一點成效吧,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補習班不會寫,可是考試多少還是有進步,補了兩期還是三期就不再去那個井裡面了。最後一次下課後,我走在石頭路上,看著天空,聽著路口旁邊麥甘蔗汁的打汁聲,就是一個開心。 

分數是衡量我們是不是好孩子的標準,我們在教育的競技場中,一次又一次的廝殺,用補習和參考書補充著能量,然後再一次上場奮勇殺敵,在名次爭奪戰中拿下勝利。多元入學方案、九年一貫教材,這些並沒有改變學生面對升學的壓力,只是讓遊戲規則變的更複雜、更難懂、更不可預測。參考書與補習對學生和家長來說,就跟海上的浮木一樣,是救命品。今天的新聞也有報導,請看這裡,大考分發入學放榜 錄取率 90.93%,大學多,然後呢?大學多,學生的升學壓力就減輕了嗎?大家心知肚明。 


我的國中班級剛剛好是唯一一個從國一到國三都沒有分班過的班級,也就是傳說中的常態分班,有成績好的文靜乖乖牌,也有成績還不錯的活動牌,也有不唸書整天只想玩的混混牌。這些從服裝還有上課態度就可以看的出來,也因為如此,每一次有教育督學來視察的時候,就會就資優班美術班的人搬桌椅來我們班上個一兩堂課。那個時候的我就在想,啊!真是虛假。 也因為我們班級的組成份子程度大不相同,所以我跟一些資優班、前段班也有認識,那當然後段班,也就是什麼未來會去唸汽修科、美容美髮科的人也有認識,可是我很喜歡跟後段班的人在一起,雖然衣服都不紮好,雖然都沒在唸書、成績不好,但是他們很真誠,不論男生女生。本來有聽說有很嗆的太妹對我異於其他同學清湯掛麵的長髮有意見,有要找我麻煩,我還蠻期待的,因為在小說裡面會看到女生會找人打架的情節。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就不了了之,好像朋友的朋友有幫忙去調解吧,後來那個女生也有認識,不過現在還真的不知道她去哪裡了。 


畢業的時候三年都成績都在前五名的我,連一個獎都沒有,我娘覺得超不可思議的。不過畢業典禮英文老師後來偷偷跟我娘說,因為平常我認識的朋友,有些是壞小孩(嗯!我還跟其中之一個籃球隊哥兒們交往過,不過後來因為朋友情分大過於情人,後來還是回歸朋友的立場)。而且平常太過於活潑,組班籃打球賽、常常請假跟舞蹈班去外面比賽。我們班導比較喜歡文文靜靜乖乖巧巧的學生,我不是。我想考國文資優班,但是班導認為班上另外一個文靜的女生比我更適合,就''不建議''我去推甄。所以我是參加小港高中的國文資優班大鍋考,後來在冗長的智力測驗中整個失去耐心,後來還是去考了聯考。 

ㄟ?怎麼一不小心離題開始寫起自傳了。我想我老了,越來越喜歡回憶了說....... 


為什麼會寫到這一段,因為書中有提到中輟生的問題,裡面的可愛女孩艾莉,只是因為當時的環境因素、同儕因素等她中斷了學業,她曾經迷途過,她想反抗同學們的異樣眼光,她不想面對老師以先入為主的嘴臉,她開始逃學。在網咖認識了一堆電腦高手,東學西學自己學出興趣,開始啃c++、PHP、CGI等等,可是就跟很多人一樣,當你一直踩著步伐前進的同時,你也會突然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你會想要更多。可是當艾莉想要重拾書本的同時,卻也發現她的身上被貼了壞學生的標籤,她以為學校應該是會張開雙手歡迎她,不過,原來她只是顆手榴彈,大家避之唯恐不及。

我常常在想,只要是人類就會自動自發的給別人貼上標籤吧!這個是好相處的,這個是成績不好的,這個是脾氣壞的,這是怎樣怎樣的。當在學校裡,你違反了”上面”所制定的規範,你沒達到她們所公認的標準(成績好、服裝儀容整齊…等),那麼你就會很容易被貼上壞標籤,可是是不是被貼上壞學生或是中輟生的標籤,就沒有繼續在追求夢想、繼續求學的權利了?為什麼我跟後段班的學生在一起,我就變成了壞學生了? 


其實書中一開始小傑反抗的大人物就是他們的班導,班導也是所謂的明星老師,還有家長拜託和協助開課後補習班。在書中,從老師、主任、校長,在一連串的事件陸續發生之後,開始努力抓小傑的小辮子,努力的將他貼上壞學生的標籤,這樣,社會就會譴責他,認為又是一個不受教的孩子。這讓我不禁懷疑,我們的社會充滿了多少這樣還可以救的孩子? 

故事的後面,小傑的班導他出面道歉,表示說要辭職以示負責,並且哽咽著說我也是受害者。小傑班上的英文老師說,她剛開始教書的時候,也是懷抱著理想、充滿著熱情,整天構思著如何用更活潑的方式帶領小朋友更喜歡英文。一個學期過去了,班級的英文成績慘不忍賭,還有家長跟學校抗議她上課不上課,弄什麼大鳥、話劇,讓學生成績退步,後來她下一個學期,就用逼的用考的用打的,第一次狠狠的打了學生,回家就痛哭一場,也許這場哭泣就是不甘心三個字,不甘心敗給了現實。後來這一班的學生成績還真的起來了哦! 

所以學生與家長是教育制度的受害者,身處教育制度中的老師們是教育改革的受害者,在一層一層的環節之後,試問,誰是加害者? 

書中故事走到了最激烈的時候,在野黨台北市政府教育局長下臺,立委議員從中斡旋角力,整場抗議被模糊了焦點。究竟是誰要負責?誰要下台?下台的話換了一個新部長教育制度就會改變嗎?如果改變又要怎麼改變?現行的教育體制大家都有話說,可是究竟是誰能夠改善?我們教育著下一代的的內容是什麼?我們教導著她們要學會接受、學會服從、學會冷漠、學會競爭,已經失去了人格養成功能的學校,還能被稱之為學校嗎?抑或,我們該問的是,我們學校養成了什麼樣的學生人格?我們又是拿著什麼標準在衡量著我們的孩子? 

有看過艾迪墨菲演的奶爸安親班(Daddy care)嗎?校長說,孩子,不懂自己要的是什麼。艾迪墨菲說,她們有自己的想法,每一個孩子都是獨特的。他問了校長一句話,傾聽孩子的聲音需要用幾種語言?你不選擇聽,規劃好了路要我們走,其實,那不一定適合每一個人的。什麼讓我們選擇冷感?什麼讓我們無力?我們只是金字塔中最底層的一群。 

寫到這裡,我也有點迷失了。我只知道,那天跟秦大娘晚上討論到運動行銷這個產業商業化的話題,我是一個習慣把問題邏輯化的人,一層一層向上推,問題的背後,都還隱藏的不同層面的問題。 


在書的最後一團混亂中小傑媽媽的朋友,也是記者的邱倩問他的一句話,也是一直在我到現在心裡一直迴盪的一句話。 








「你真正想說的是什麼?」 











麥璣@Taipei 2006/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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